博海拾贝 文摘 《花样年华》讲了一个伯夷叔齐的故事

《花样年华》讲了一个伯夷叔齐的故事

@黄小妖:梁朝伟和张曼玉为什么只推拉,不真搞?因为《花样年华》讲了一个伯夷叔齐的故事。

故事发生在1962年的香港,如果你搜那会发生了什么,三年饥荒,内地十万人大逃港,港英出警,即捕即遣。如果彼时香港有一张人均画像,画像就是「难民」。

也有吃得上饭的没被遣返的「难民」。

1952年,上海人张爱玲逃港,1962年,她编剧的《南北一家亲》在戏院放映。1957年,上海人倪匡在内蒙犯下重罪,一路逃亡偷渡香港,1963年,他的科幻小说卫斯理系列在《明报》连载。还有上海人刘以鬯,他1948年赴港,1962年,他在《星岛晚报》连载中国第一部意识流小说《酒徒》。

故事讲的就是这波「难民」。香港上海筒子楼的出轨故事,周慕云和苏丽珍约会——去酒店写小说。周慕云这个身份形象就出自刘以鬯的《酒徒》,一心写纯文学大作,最后卖黄色小说。《酒徒》开篇第一句:「生锈的感情又逢落雨天,思想在烟圈里捉迷藏。」

这是心灵上相当脆弱的处境,创作者客居异乡,经济窘迫,郁郁不得,或者同世界合流,要么不要创作。

然后,再来看《花样年华》这个出轨故事。

世道混乱,人心思变,周慕云的老婆和苏丽珍的老公搞到一起了,周慕云和苏丽珍搞不搞?女人一天换一身旗袍,搞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搞,却爱上了。

可是,人做了难民,衣冠不整都能理解,伴侣偷吃,自己轧轧姘头又有何妨?

开篇提到伯夷叔齐,指的是一种心灵选择。王家卫自然无意树立道德典型,爱了,没搞,只为心里的那点无足轻重的体面:我们不一样。

性是生存状况的隐喻,性张力拉满,人心的焦灼便拉满。活着不易,体面更难。

故事结束在1966年。

电影只插播了一条新闻:戴高乐将军访问柬埔寨,法国殖民时代结束。电影没播的是,同年,香港发生一连串反英rebellion和官民冲突,港人面临新的何去何从。七十年代,东南亚排华严重,船民全球四散。不论是周慕云去新加坡,还是潘迪华饰演的孙太太去美国,都是时代缩影。

“如果有多一张船票,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?”他当然是在问,你爱过我吗?但时代没有多一张船票,个人的爱恨自然也无从追究。

比起大事,这遗憾实在太小,小到只够周慕云在吴哥窟把头埋进岩洞里诉说伤心,这就是花样年华了。

无数张船票,就是无数个花样年华。

但还好有个和尚的背影。

我很喜欢那个和尚的背影。这样熬煎的生命,能被人远远看见,就是仁慈一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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