@groveryang:我最近在想,不同事项的重要性级别,背后应该对应怎么样程度的决策机制和精力投放。启发我思考这件事的由来,是有一次出去玩,朋友带了他的一个朋友过来,大家在一家小吃店里点饮料,我大概瞄了一眼,饮料可选项有十几个,我10秒以内就选好了,这个男生就坐在我旁边,他上下滑动手机屏,可能足足花了2-3分钟,不断在踌躇思考,最后才选定他想要喝的,我当时的内心戏是:你一个好歹年薪70-80万的高级码农,面对15-25元均价不等的饮料,真有这么可纠结的嘛。回来后朋友给我解释,说那位就是非常注重实用性或者回报的一个人。but,更戏剧性的转折点来了,这人看起来柴米油盐不进、挺难被忽悠的保守人士,却重仓买了各种新能源ETF基金并被深套,一路苦瓜脸问我能不能解套,何时能解套。
这不禁让我深思:生活缝缝补补,股市挥金如土,这件事,是客观存在的,且不是小样本,甚至是大样本的存在。且不论这位IT人士到底是因为决策链过于草率,还是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圈,导致在投资基金的滑铁索,但我们很多人都在不同事项上错配我们的决策链精力和重视程度,甚至是错配得极其离谱,简单讲就是:在极小极不重要的事情上,变得锱铢必较;在极大极重要的事情上,却是马大哈的、过于轻率拿捏了的。我前段时间乘出租车,司机跟我吐槽说他真的不喜欢上海人(虽然这个表述打击面有点广,如被误伤,敬请谅解),他说理由是:哪怕3毛5毛钱零头,他们能计较上半天,500米路另一种开法被指责绕路,烦都烦死了。我很能理解他说的意思,我自己也是秉持:但凡能找到开源办法的时候,绝不花过多心思在节流上,节流很难成为致富本身。
为什么强调决策精力错配这件事,回到《纳瓦尔宝典》里面说的,人生早期有三个重大决定:在哪里生活,和谁在一起,从事什么职业。这三条如果决策得相对较好,就如同给你的生活构筑了一个好的初始运行环境,再在这条框之上,即便有小的决策上的差池,是无伤大雅的,但如果这三条决策得很糟糕,你在微观层面上即便用尽力气,都更像是在擦屁股,无济于事。所以我个人会非常注意一件事情是相对即刻点状的,还是有深远后续影响力和扩散效应的,举例来说,今晚选择在哪家餐厅吃饭,属于前者,决定要不要结婚生娃,肯定属于后者。前者的含义在于:即便是个糟糕的决定,但痛苦仅限于经历那件事本身,能击穿的底限也非常有限,大不了在一家苍蝇餐厅吃拉肚子了,它很难更糟,但后者则属于一旦错,如同连环凶煞案一般,所以毫无疑问,应该花更多时间精力慎重对待后者。
我记得我高考完的那个暑假,我妈到处托人,找到一个远房亲戚,是在zju招生办的主任还是副主任,然后她带我去了趟杭州,当面咨询请教了蛮多关于志愿填报、选专业方面的困惑,最终在我中下等的考场发挥下,好歹还选到了一个体面学校的体面专业,这可能是作为长辈真正的人生智慧。在我的整个求学生涯中,她之前都懒得管,当然更从来没有去求过任何人,那可能是唯一一次,但那个“求”,事后看,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家长,能为子女做的,所能摸及够到的、最高阶的事了。她老人家的做法,可能也符合纳瓦尔说的狮子思考,可能作为家长,不要在每件事情上事无巨细地盯着子女的一举一动,一直BB就会遭人烦,但关键时刻起关键引导作用,每个人处理自己的事务时是同理的,要允许自己适当打盹走神,养精蓄锐,若对所有小事都如履薄冰的,是辨别不了大中小机会层次之分的。
纳瓦尔给了个视角,就是你的单位时间成本是多少,无论工资高低,你应该都有个时薪的概念,有些低于你的时薪的工作,应该选择外包,人的精力应该多用在有助于提升你未来潜在时薪、做大你自身护城河或品牌力的事情上,所以剧作家乔治·萧伯纳年少时是让他母亲出去做清洁工维持生计,而他自己一头钻进了大英博物馆埋头苦读。但很多人是被另一种沉默成本给锚定住了,比如说,淘宝上买了一件不符合预期的商品,可能跟客服搞半小时,各种生气闹,而我在这种事情上从来挺爽快的,如果无法7天无理由退货,又的确不喜欢,我不会犹豫一秒,就直接扔垃圾桶了,绝不花时间跟别人撕逼,时间成本上划不来,但凡有点像吃了只苍蝇但又不致命的事情,越快画上句号,越有利于精神清爽地move on。我在大部分时候都会权衡下这件事花我的单位时薪值得值,可能唯有在我做饭时、写微博时,我是不计较的,从时薪角度的确是负回报,但我也允许在有强愉悦感的事情面前小小任性双标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