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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能来科普一下越南南北派系的来历和矛盾缘由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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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/ 南客子

讨论该问题,首先要明确一个概念。即现在讨论的是越南 Party 内部的两大渊源已久的派系,即"北方派"与"南方派"。这两大派系的形成,与越战,地理上南北矛盾有关,但是,并不完全等同。要讨论清楚这个问题,就要从 Communist Party of Vietnam 的历史说起。

1930 年,越南 Party 就宣告成立了。但是,不到一年,它在越南国内的有体系的组织就几乎全灭。于是,1934 年在澳门成立以胡志明为首的"海外领导委员会”作为代表,这表明其实此时越南 party 是没有变成一个有体系,有战斗力的集团,只是徒有其名。而在越南国内,残存的组织只好依靠不同地区的领导人的个人威信与魅力,来发展与壮大组织。其中,一北一南有两人最有成就。这就是现在越南国内南北两个派系的开创者即黎笋(南方派),长征(北方派)。

1945 年以后,胡志明作为"国际派”与元老代表回国。就不得不与这两大派系共同组成"三驾马车"来确保政权的平衡。1954 年以前,因为我国支持的力度很大。所以,权力排序上,是北方派占优,南方派稍弱,而这两派共推"国际派”的"胡伯伯"为共主,也就是领袖。此时,长征是仅次于胡志明的"二号人物",也是胡志明当然的接班人。

但变数,就此发生。这也是越南南北两个派系第一次公开政争。1954 年,美英法苏中在日内瓦召开会议,讨论朝鲜问题和印支问题。会议期间,越南取得奠边府大捷,法国在越南的殖民统治已然岌岌可危。法国撤出越南已经只是时间问题。

以黎笋为代表的南方派,此时要求就是趁势南进,接收整个越南。但此时,美国已然开始扶持保大、吴庭艳在南方成立"越南国"。那么,如果南进,则势必与美国直接碰撞。

而苏联此时正欲与西方缓和,因此它理想状态是以朝鲜半岛模式,以北纬 17 度线为界,分治越南;中国此时刚刚完成朝鲜战争,正欲挥师东南,也无力顾及越南,因而也赞成苏联方案。这一方案最后变成了《日内瓦协定》的版本。

此时,越南的北方派也赞同分治。这其实除了与南方派政见不同外,还有现实权量:那就是南北分治的话,北方派自然占了极大优势,长征本人"接班人”的地位应该是牢不可破的了。

但此时,黎笋跳了出来,反对签署《日内瓦协定》。

南方派此时举起"民族主义”的大旗,暗指北方派附从外国,损害本国"统一”大业。这其实直指长征"接班人”地位的政治正当性。

而黎笋的做法,是返回南方,重建 party 南方局,以不违备《日内瓦协定》,而是在南方搞地下活动方式,策动南方赤色运动,最终变天。

黎笋这一招,彻底扭转了局面,长征"接班人"的地位开始动摇。

两年后,即 1956 年,长征因"左倾”被罢免,失去接班人身份。随即,黎笋代理了长征的职务。由此,南方派开始全面占优势。

黎笋深知,长征与北方派虽然暂时失势,但北方派根基很深,又背靠中国,已经形成山头;因此,黎笋只有不断以"liberate 南方”为口号,不断升级越南南方的武装冲突,从而向苏,中两国获取援助,形成自己的基本盘。

至此,越南战争开始升级,但由此,南方局及其外围组织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,开始成为一股政治力量。现在越南政坛上活跃的南方派,全与越民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南方派占据越南 Party 内的优势后,北方派虽然势弱,但是背靠某国这棵大树的北方派,不久便再起。1958 年,长征重新被任命为副总理,回到副国级序列。

时间到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,越南南方形势再度变化。随着吴庭艳对除天主教徒外其他势力的打压,越民解的力量进一步扩大,甚至成立了临时政府。南方游击队力量不断形成正规武装。于是,黎笋开始策动越南人民军渗透进南越,以"统一"的大义争夺话语权。最终,引发所谓 1964 年"北部湾事件”,美国正式介入越南战争,并开始轰炸北越,越战全面升级。

越战对美国,对北越,南越的民众,全是伤害。如果说唯一有得利方,那就是以黎笋为首,黎德寿为副的南方派。这一时期,南方派在越南组织人事,军队,外交上的势力迅速扩大,对北方派行碾压之势。以后中越交恶后,我方称之的"黎笋集团”迅速成型壮大,已成为当时越南 party,政,军中的主流派, 而 1969 年,随着胡志明的去世,黎笋更是无可争议成为领袖,南方派的权势已达顶点。

黎笋明白,北方派此时正在韬光养晦,而其背靠越南北境大国,更令其有再起的资本。于是,黎笋想到了,更北的超级大国,苏联。

当前,越南南方派大部是亲美的。但上翻四十年前,南方派几乎全是亲苏派。

1975 年,在南方派主导下,越军攻克西贡,次年,越南南北统一。此时,以黎笋为首的南方派已如日中天。于是,越南开始一系列行动,企图成为印支,乃至整个东南亚的霸主。于是南方派主导签订《苏越友好合作条约》,正式与苏结盟;对北境大国强硬,对南则进攻柬埔寨。

这一系列的战争,让经历数十年战争的越南在经济上行将崩溃,民众大量外逃。而苏联至 1985 年戈尔巴乔夫上台后,对外开始收缩,越南的养兵之源,苏联援助日渐枯竭。此时的越南,已经是千疮百孔。海外的南越流亡团体正准备借机生事,重夺政权。黎笋及南方派已经内外交困。

1986 年,黎笋病亡。这时,蜇伏近二十年的北方派,终于等到再起的时刻了。

1986 年的越南,正在生死一线的关口。经济上,因为盲目开始物价改革,当年国内的通货膨胀高达 775%;军事上,由于越柬战争与中越对峙,越南近三分之一的财政预算全用于军费开支,而此时,苏联又宣布将对越援助削减 20%。这时,黎笋又于当年 6 月病亡。在南方派群龙无首的情况下,北方派领袖长征,顺势成为"一号”,登上大位。

此时的长征,年老体衰,已无力推行"革新”,于是,他必须选择接班人。他选中的人,就是

阮文灵。越南革新之父。

阮文灵,从派系色彩上看,可谓南北均沾。首先他资历很老,1936 年重建北方滨海重镇海防市 party 组织时,他就是工委书^记。此时,长征正是他的顶头上司,从这里来看,他似乎是北方派。但在 1945 年,他就前往南方,就任西贡 party 委书^记。后长期担任南方局负责人,他也是南方派的头号序列的干部。

但他也因反对黎笋,在统一后被降职。1981 年以后,他一直主张经济上效仿我国,搞革新开放,军事上停战罢兵,从柬埔寨撤军,外交上对华和解。因此被黎笋所弃,投闲置散。1986 年,越南 party 召开六大,全面检讨十年来工作尤其是经济工作。长征宣布引退,并顺带让范文同,黎德寿一同引退。从而将阮文灵推上大位,成为 1 号。

阮文灵虽登上大位,开始革新开放。但正因为他其实与南北两派均沾,反而显得很弱势。而现在,我们熟知的越南北、南两个派系的政治主张,政策走向,其实都形成于阮文灵时期。

先说越南北方派此时的政见。首先,北方派赞同革新开放,但同时坚持科学社会主义,加强 party 的组织力量,对外主张对华和解,重归友好关系,与西方合作但不选边站队,总之一句话概括,就是完全学习北方邻国,让越南在社会主义框架下实现富强。

再说越南南方派此时的政见。前文所言,越南南方派在黎笋时期是选择亲苏的。而这时的苏联,恰恰也在改革。这就是戈尔巴乔夫的"新思维"改革。因此,越南南方派也照搬戈尔巴乔夫"新思维”的改革思路,认为越南的革新开放,也应该与苏联一样,走向"人道的、min 主的社会主义”。应该在越南推行戈尔巴乔夫式的"多元化”,"公开性”。这其实,事实上使得越南南方派的政见已由亲苏转向亲美。

时间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,由于苏东剧变的影响,在越南 party 六大召开前,北南两派开始了自 1954 年以来的首次政争。焦点人物,就是陈春柏。

这是陈春柏晚年照片。

陈春柏 1971—1981 年任越 party 中办主任。1982 年“五大”当选 party 中央委员、中央^书记^处书记。1986 年 12 月“六大”当选中央^政治^局委员、中央^书记^处书记。

从履历便知,他是黎笋的"幕僚长”,铁杆南方派。1990 年 1 月河内市委常委会议上,陈春柏公开宣称要效仿苏东进行民主化、公开化的政治改革,主张经济改革与政治改革同步进行。在越南六届八中全会上,越南 party 中央要求陈春柏进行自我批评和检讨,但他只承认自己违反党的纪律和章程,而主张并没有错,越南中∩央政^治局最终决定开除其党籍,并免除其党内职务。

1991 年,越南 party 召开七大。大会通过了《社会^主义^过渡时期国家建设纲领》。明确了越南革新开放的社会^主义方向。北方派的主张占据上风。大会上,阮文灵宣布引退,北方派人物杜梅登上大位,成为一号。

此为杜梅。

同时,南方派黎德英任 President。

此为黎德英。

阁揆则亦是南方派出身的武文杰

由此,现在我们所熟悉的越南"四驾马车”的前身,"三驾马车”体制形成。从分配上看,南方派仍占优势。

杜梅时期,越南政坛相对平稳。但杜梅年事已高,南方派二位也是如此。因此,至 1997 年,三驾马车全换了新人。

此为黎可漂

此为潘文凯

1997 年 12 月,杜梅引退,军方出身的黎可漂登上大位。同年稍早时,黎德英,武文杰也已引退,陈德良继任 President,潘文凯则掌枢内阁。

可就是在黎可漂时期,出现了一次"逼宫”事件。

2001 年,越南 Party 召开九大。本来,黎可漂仍能任一届,但他却被迫引退。

关于他的引退。有两种说法:

一是黎可漂治国不力。他在任时,经济发展降速,国内矛盾丛生。几位"顾问”级元老认为他应负责,于是劝退。

二是南方派逼宫。此时潘文凯作为阁揆,十分强势,借机逼退于黎可漂。

无论怎么讲,九大上,黎可漂被迫辞任。国会主席农德孟接棒"一号”,荣登大位。

农德孟登位,意味着国会主席之势崛起,三驾马车正式成为四驾马车。

农德孟时代,人们最熟悉的就是所谓"二阮之争”。这也可以说是北方派与南方派在越南历史上第三次公开政争。

阮富仲,一直在意识形态领域工作。2000 年后任河内 party 委书^记,成为北方派大将。

阮晋勇,原越民解的南方战士出身,02 年起任次辅。是南方派大将。

2006 年,他们跃升为四驾马车之一:一个掌国会,一个拜首辅。二人政争即开始。

当时阮晋勇力推高铁计划就被国会否决。这已然是二者公开翻脸的开始。

等到了阮富仲以高龄荣登大位后,二者几乎全面唱反调。

二阮之争在越南国家油气集团窝案,981 平台引发越南对中资企业打砸风波中全表现出来了。以至于阮富仲自比"屈原”。媒体己经不公开点名以阮晋勇为首的南方派要为贪腐负责。

最终,2016 年十二大上以阮晋勇退任,阮富仲连任结束。

十二大上,为了和平使阮晋勇退位,阮富仲作为交换,将四驾马车中的三席都交给南方派。

但两派的斗争仍在继续,十二大以后,阮富仲最大手笔就是,逮捕丁罗升。

此为丁罗升。时任越南 party 政^治局委员,胡志明市 party 委书^记。南方派当然大将,四驾马车侯选人选之一。他长期在越南国家油气工作,后又在交通部工作。2017 年 05 月,因其在越南国家石油和天然气集团任职期间的违规行为,越南 party 十二^届五^中全会决定给予丁罗升警告并免除政^治^局委员职务的处分,丁罗升随后改任中央经济部副部长;

2017 年 12 月 08 日,越 party 中^央政^治局作出停止丁罗升参加组织生活的决定,越南第十四届国^会常委会同日通过对丁罗升进行起诉、拘留并终止其国会代表权限和任务的决议。越南公安部调查警察机关办公室对丁罗升发出起诉书和拘留令,对其与两起特大经济案件的关联进行调查。其弟丁孟胜及其他多名涉案人员也被拘押或起诉。

丁罗升被祭旗后,阮富仲威望已然直追黎笋,而作为北方派大将与"一号”,他如何贯彻北方派的政见,并且能与南方派合作下,让越南的"革新事业"按既定方针贯彻,则值得进一步观察。

总结越南 Party 内的"南北矛盾”,我们发现就是梳理越南现代史的全过程。至于最后越南会向何处去?也许,只有越南人自己去选择探索了。

全文完。

来源:知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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